长期以来的默默无闻生长在悬崖上的太行崖柏,近来因为身价倍增而遭遇灭顶之灾。从2014年以来,收藏市场风气影响加上炒家的推波助澜,太行崖柏价格不断飙升。在*额利润的刺激之下,一些村民开始疯狂采挖、加工、贩卖,太行山的山体植被被大量破坏。
为制止非法采挖崖柏现象的蔓延,河北省林业厅2014年12月23日下发《关于禁止采挖“崖柏”等多年生树木的通知》,要求依法严打非法采挖、运输、贩卖崖柏等多年生树木、树根的不法行为。
两个多月过去了,记者近日深入易县等大山深处实地探访发现,盗采崖柏并没有得到有效遏制,还有村民在铤而走险。
谁在拼命盗采?
“正月二十二,马头村一个人,挖崖柏时摔了下来,死了。”3月14日中午,易县盘神庙村一位村民对记者说。远望平均海拔1122.6米的千佛山群峰凸起,巍峨挺拔,这里是千佛山森林公园。因为风景秀丽和物种丰富,该公园被评为**森林公园。
静谧的大山,因为人们盗采崖柏,山体环境正遭受严重摧残,生态环境受到破坏。“你看,那是采挖留下的痕迹。”顺着村民的指引,记者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山体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坑洞。
业内人士介绍,崖柏是柏科崖柏属的**植物,列入世界植物保护联盟红色名录的濒危物种之一,生长于高海拔地区。而华北地区太行崖柏大多是山脉岩石缝中枯死的树根、树干,涞水、涞源、易县等地都有崖柏。
在易县,“采挖大军”从农历正月初四就开始上山。“千佛山上的崖柏已经很少了,基本上采完了。”采挖者杨某一年前从事了挖采崖柏这份冒险工作,他带着记者来到盘神庙村王某家,查看他之前采挖的几十个崖柏。
“采挖既是体力活,也是技术活。”杨某介绍,他们有3个合伙人,1人负责悬空采挖,2人在山顶起降绳子。通常先把绳子绑在山顶的大树上,把下崖的人绑住,绳子缓缓系下接近崖柏。半空中,用铁杵、杠子等工具把石头撬开,挖出崖柏。“悬着干活儿,不小心命就没了。”说起这些,杨某心有余悸。
摔死人的事,成为几家崖柏店**反复提及的话。一位**告诉记者,他的一个朋友还躺在医院里,整个身子都不能动了。
“*多啊,挖一个卖几百元上千元,多的几万元!”盘神庙村一位村民告诉记者,一夜**让人们铤而走险,吸引了本地和山西的采挖者。他们有人因盗采崖柏而发财,买了汽车或盖了楼房。当然也有人出了事,人亡家毁。
省林业厅相关人士指出,崖柏是历经多年自然变化演替保存下来的,是宝贵的****的森林资源,是山体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。非法采挖、加工和贩卖崖柏,严重破坏了森林植被和生态环境,其损失是永远无法弥补的。
谁在疯狂炒作?
3000元、15万元、36万元……在易县晟琳崖柏会馆,形状各异的崖柏摆满了300平方米左右的两个展厅,如何鉴别崖柏木,价格高得令人咂舌。
该店的服务员说,崖柏从去年年初逐渐流行,价格上涨几近疯狂。记者发现,为图省事,店里在原来价签上直接改数字,如把原来2000元直接改为4000元。
在省会,崖柏价格呈现疯涨态势。一个*柴盒大小的崖柏木片,在一家大型商场由一年前的50元卖到了上千元。一个手串,从百元左右飙涨至几百元甚至更高,有的根雕已卖到几十万元。
崖柏缘何成了“新贵”?
省会收藏家韩于正说,社会资本推动了崖柏价格的上涨。“崖柏突然走红主要是炒作。”韩于正说,在收藏市场,除了小叶紫檀、黄花梨、檀香、沉香等长盛不衰外,每年都有“概念股”,投资资金急于寻找替代品,将目光转向崖柏。
电商、微店的流行,对崖柏走红起到了不容忽视的推动作用。“我给几十个微店供货,每天的销售额上万元。”易县兄弟连太行崖柏文玩展厅负责人姚先生告诉记者,以前做别的生意,前年经营崖柏,现在也注册了淘宝店。易县燕柏缘商贸有限公司**胡庆昌原来做石磨生意,去年改做崖柏生意,不仅开了实体店,还注册了商标,通过电商做批发生意。
借医学名义炒作也成为崖柏走俏的一个推手。记者在易县燕柏缘商贸有限公司的宣传资料上看到,“崖柏能防癌、抗癌,《**纲目》载:‘可利水道,兴阳道’,有癌症**让病人在柏木林中进行***疗。”
业内人士指出,借收藏、文化甚至医学名义炒作,已成为许多“二道贩”的真实目的,真正的收藏家,绝不会跟风。投资崖柏不要盲目,弄清楚自己的目的究竟是收藏还是投资,如果是投资以求回报,一定要格外谨慎。
禁令形同虚设?
盗采者涌向悬崖,崖柏店开得“光明正大”……那么,禁令一道道,难道就不管用吗?
3月14日下午5时许,易县***法制股股长李勇告诉记者,目前主要是印发政策宣传页,讲政策,让老百姓认可。今年正月在全县检查了两天,此前对崖柏销售领域进行了清理,崖柏店面基本已经没有了。
其实,就在李勇说这话之前,记者刚刚采访过4家崖柏销售店。
为何大肆盗采崖柏仍在继续?李勇说,崖柏属于树根、树干,禁采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。“省里和市里**的规定,操作性不强,只是说禁止采挖并进行没收,但是没有具体的操作细则,无法依据条例执法。”他说,为此他专门给保定市***写了请示,要求针对禁止采挖、运输、销售所依据的条例进行明确。
如何处理盗采,打击崖柏盗采有三个难题——
难题一:缺乏法律依据。崖柏是干枯的树根、树干,森林法中没有明确规定盗采树根的说法。如果属于国家保护植物,则可以按照相关的法律条文进行处罚。
难题二:没有强制措施,只能批评教育。林地范围广阔,只有三四个执法人员,一线执法力量严重不足。况且执法没有强制性,无权进一步采取强制措施。
难题三:蓄积量多少无法计算。按照森林法,盗伐活树蓄积量2至10立方米,处以3-10倍的罚款。超过10立方米进行刑事处罚。但计算多少的依据是地皮上方树干的蓄积量,而崖柏大多是枯死的树根,无法计算。
对于执法无力,省森林公安局相关负责人表示认同。他说,打击盗采崖柏有罚款、行政拘留、刑事处罚三种手段,但量上比较难界定。如果按照毁坏林地罪进行处理,10亩以上才能构成刑事犯罪,且采挖崖柏破坏面积一般只有几平方米,按照1平方米罚款几元*的标准,难起到震慑作用。他说,“重要的是,森林公安对崖柏流通环节没有权力进行查处。”
“现在还是只能以说服教育为主,依法打击、罚没,执行起来难度很大。”李勇希望省、市尽早**操作性强的详细规定。业内人士指出,关键是有关部门加强统一协调,加大执法力度,让禁令真正落到实处,让崖柏这一大自然千百年来孕育的“太行瑰宝”得到切实有效的保护。
崖柏能致富?不靠谱!
曾经少有人问津的干枯植物,因为炒手的推波助澜,突然间被炒出天价。有人将其所特有的树瘤以及雀眼、虎皮等花纹和独特的香气炒作得神乎其神。
省会收藏界一位权威人士告诉记者,崖柏炒不了多久。作为根雕工艺材料,崖柏有自身的价值,但是目前炒作的成分远大于作为工艺品的价值。就像以前的郁金香、比特币一样,疯狂的炒作背后,必然孕育着*大的风险。
“疯狂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。”他告诫收藏者,收藏应着眼于藏品的艺术和文化价值,而不是追求**材质。疯狂炒作之后,崖柏热将会回归理性。收藏者应该冷静下来,重新发扬文人收藏的传统。
崖柏*绝症?不可信!
*癌症、*白血病、改善心脑血管循环、防辐射、溶解胆结石、生黑发……这不是一款药的功效,而是炒家口中崖柏的功效。
“崖柏能*癌?瞎说!没有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。”河北医科大学第三医院营养科副主任雷敏对此表示不屑,认为崖柏养生*病的噱头纯属商家炒作,药用价值被炒得神乎其神,有些过头了。
雷敏说,崖柏多瘤的特征,很难得。简单来说,树要得病才能长瘤,长瘤说明了它有中药成分,因此会有一定的药用效果,且崖柏有香味。但在正统医学上,并没有证据表明崖柏有*疗癌症等疾病的作用。